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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不是因為本木雅弘(Motoki Masahiro)或者広末涼子(Hirosue Ryouko),你認為本地觀眾會不會留意這部電影?假如沒有拿下奧斯卡外語片獎項,你說會不會有發行商肯花大錢買獨立片商出產的影片?況且故事又是圍繞著死亡與「納棺師」這麼偏又冷門的職業,情況就有如見過鬼怕黑的廣東人說:「多謝夾唔該,好行夾唔送。」可是偏偏這部戲的主體,就是要你去認識與懂得感謝(像日本人那樣向前彎腰九十度),那位可以在家屬眾目睽睽面前,仍然手不抖氣不緩帶著百分百專業精神,替大體洗身、著衣、化妝,讓死者帶著美麗與尊嚴入殮的「納棺師」(送行者Okuribitoおくりびと)——屬於葬儀社另外委託的分支,也是日本風俗相當獨特的一環。
不排除起先是帶著文化獵奇的意念來看戲,但導演瀧田洋二郎就是有本領把可能一致認為可怕噁心的題材,很有技巧地讓觀眾從獵奇變成動容,也順便除掉喪葬禁忌的負面形象。適其逢時出現的幽默感,不但讓男主角慢慢調適現實中突如其來的失落:從樂團解散而失業的音樂家,回到家鄉誤打誤撞成了不怎麼被彊板觀念接受的納棺師;從開始被逼免其所難到認知這份工作的價值之後,還要面對妻子與老朋友得知後的排斥;沒有豁達的老闆、女同事與幾位老人家在身邊默默給於知心的開解與鼓勵,這一路走來說真的並不是那麼容易。難得男主角肯擬定決心堅持信念到最後的大覺大悟,也終於為糾纏自己多年的心結打開出口,並完善處理自己生命記憶中最難解的親情糾葛。
用戲裡的處境對照時下現代人的精神狀態,很多時候都怪自我太過敏感與自覺到了無論對自身或環境,有太多的理由來自圓其說、推搪、埋怨、批評、潤飾…沒完沒了。何時才能破除我執,回復見山是山的境界,除了需要有大智慧,擁有足夠的勇氣與坦誠面對自己與別人也很重要。戲中不斷提出生命並不是一部從開始就是要等待結束的故事,死亡只不過是到達另一個世界的臨界點,並不是生命完全結束的終點;對悉數出現於路途兩旁的風景,又應該用甚麼心態去對待?看見男主角用兒時的迷你大提琴輕輕奏出傳頌彌久的《平安夜》,再看看年過半百鰥居的老闆與愛泡茶喝的女同事,臉上浮現的表情是那麼平靜詳和,誰說迷你大提琴就不能夠奏出好聽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