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朋友們一定以為我「恨」去旅遊的心情已經達到沸騰發燒的程度,尤其看見巴黎這兩個字自然就會讓人為之精神一振,很多話題就會像打開後的潘多拉盒子般放縱,「希望」是隨時要被釋放出來的阿拉丁精靈。
巴黎作為一個城市的名子,用它來比喻一座曾經載過與閱人無數,名曰慾望號的街車也不為過。多少世紀的達官貴人、文人騷客、販夫走卒…無不帶著各種色目的慾望,利用披在車身外面那襲閃爍爍的華麗袍子(枉顧內部賣相早已日呈色衰愛弛狀),在壯闊的自由世界大道上上落落,追夢與追魂。
話扯遠了,以上的題目全是今次第九屆歐盟電影節的一些電影。《La Febbre/The Fever》是意大利導演 Alessandro d' Alatri 於零五年拍攝,這麼舊的戲也看?沒辦法,剛下車就抓了德士殺入城內最旺的血拼魔,中午第一場戲就是這部以帥哥美女來打頭陣、頗帶黑色幽默的喜劇。本來想看西班牙導演 Victor García León 拍的 《Vete De Mi/Get Away From Me》但宥於需要用報章的固本兌換免費戲票而與它失之交臂,白白錯失了一部好戲。
求學時期在英國文化協會看歐洲電影節,從以往的免費戲票到現在的歐盟電影節也只收區區五元一張票﹣呵呵,你可以想像我臉上挂著「拾到便宜貨」那種難以置信的開心模樣。特別是平民白姓如我也免不了要受到金融海嘯的肆虐,精打細算似乎是一根稍為觸模就會熱到爆表的溫度針,真超超超敏感也。
《發燒》完了之後走到只此一間書局隨便逛逛就搭車回家,原因為了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直落」三部戲而提早休息。
翌日,早上十一點半來到票房柜臺買票,排隊的人多到有如神龍不見頭尾,正焦慮著要排到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叮!售票員正對著我笑,我像趕著去投胎般立即、馬上走過去報上要看的戲名。
買票人:《Paris/巴黎》!
售票員:Mmm‥對不起,只剩下前面一排,左右各有一個座位‥
買票人:(天呀!吊頸位!)沒關係‥我就拿這張吧‥等等,我還要接著下來的《It's A Free World/自由世界》和《Efter Brylluppet/After the Wedding/婚禮之後》‥
售票員:好的,總共十五塊(沒額外消費稅!)謝謝!
買票人:謝謝您!
《巴黎》是 Cédric Klapisch 零八年最新作品,搭擋依舊是御用男演員 Romain Duris 。這次加入 Juliette Binoche ,倆人同是不可多得的「戲精」。一波波翻起的後浪沒有把這倆個前浪推倒,歲月在臉上留下的痕跡更替倆人添加無可抗拒的明星魅力與風采。環顧世上有幾多個夢工廠,似乎法國演員能夠逃得過老了就要做別人的爸或媽或綠葉或花草之類無關重要角色的宿命論。看看在戲裡飾演歷史教授的 Fabrice Luchini 還在花甲之年跟科班上的年輕美眉 Mélanie Laurent 公開跳熱舞攪埋一堆,面包店眼尖嘴利的老板娘、一生按部就班順情順理但就是不知「平常」為何物的教授弟弟、菜市那夥賣蔥花同時又猛贈口水花的寡佬熟男‥導演都不吝膠片來記錄這些老演員的一顰一蹙,演員們也懂得聞聲使出十八般武藝來回饋導演的厚愛,最後恩惠受落開心到淫起排牙笑的當然是觀眾。
等等,讓我回到戲頭男主角跟醫生談話的那一段。鏡頭對準男主角有點驚慌但又故作冷靜的表情同時,我也在聽著戲裡響起悠遠得來又有些熟悉的配樂,是 Satie 的鋼琴作品嗎?上網查究正是 Gnossienne No° 1 ,心裡突然覺得有種似是故人來的感慨在縈繞著,對應的是曾經走過的這座城市,還是在它裡面活著或仙遊了的人?戲未同樣的旋律再度響起,這次感覺不捨還要再看多幾眼、有多久就想要停留多久的是男主角—我們呢?
知道當我跟朋友提起沒看 Ken Loach 那部《The Wind That Shakes The Barley》時得到的反應將會是那麼難堪,但他們又能做些什麼?原因出自那天看完《Forrest Gump》之後就跟自己說這將是我想看但也是最後一部與戰爭有關的電影。其實《阿甘正傳》並不是一部「真」戰爭電影,可我就是一廂情願用戲中的主體「明天會更好」來埋葬戰爭帶來的殘酷與痛苦。反戰歌曲我會一直聽下去是因為它們都有很好的詞與旋律,戰爭電影嘛—算了吧,別再自憐自艾了,人類是不會從歷史中汲取教訓的。雖然沒看這部歷史記錄式巨片,我也趁百忙中翻了《Raining Stones》出來看,發覺導演就是喜歡派同情心丸給那些想在生活邊緣討口安樂茶飯吃的小人物,讓他們來說一些明知不可為而要「逼」為之的故事。假如九三年《Raining Stones》是拍給男人看的,那零七年《It's A Free World/自由世界》就是他的兄妹篇。
由於時間短促咖啡都沒空喝就買了生平第一個 Pretzel 來吃,薄菏朱古力口味,蠻對中我的胃酸(或看了《自由世界》後的心酸?),付錢後就飛快的帶著它進場猛嚼,相對坐在我左手邊的斯文小姐,雙手淡定如泰山托著三文治細啜慢咬,覺得我真是猴擒(desperate)多了。
最最最最近看過印度的影像是在那部電影?舊的有 Roland Joffé 《City of Joy》、Jean Renoir 《Le Fleuve/The River》、David Lean 《A Passage To India》、Mira Nair 《Monsoon Wedding》和更遙遠的兒童時代,在電視上看過的 Raj Kapoor 《Bobby》,新的就很坦白說—沒有。選了《婚禮之後》來看是讀了太多有關這部戲的評論,另兩大原因分別在公是一直很想接觸更多北歐電影,在私是為了去年在京都映畫館看見它的海報時答應自己回國後必要觀賞這部戲。也好,算是應了當天的承諾吧。丹麥女導演 Susanne Bier 頻頻把鏡頭對著演員的眼睛作大特寫,勢必想要把殺到埋身的人生難題與抉擇隨著放大的眼瞳來仔細窺看。
在回家的路上跟德士司機聊起來,得知他曾在島國工作幾年後回流生長的地方結婚並安定生活。也是跟結婚有關,戲裡的男主人為了替無家可歸的孤兒籌錢不惜千里迢迢由印度飛返已闊別數十年頭的家鄉,恍若熟悉又陌生的丹麥。本以為拿了這筆捐款就可以水到渠成回到原地造福那群無辜兒童,那知戲肉剛從男主人被善翁邀請到府上參加乖女的婚禮才開始‥
德士司機:你結婚了嗎?
德士搭客:(無語望著不斷斜斜打在窗上的雨絲)